因为答应了uncle,今早一大早一个人冲着去雅西西,带了一盒年饼。
我是担心的。相隔了两个星期,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?如果见不到。。。心里有股难过淡淡的涌上来。不是很愿意接受事实,虽然那是个很快要成为真相的事实。
带着那份期待,直奔雅西西。一路上很顺利,连找车位也非常顺利。快步上三楼,看到uncle在睡觉,心里呼了一口气,放松了,轻轻把年饼放下,到楼下看一位老朋友,Mani。
Mani也在睡觉。
走去看九十岁的阿嬷。阿嬷精神一样好,身体有退化的现象,多了个尿袋。和阿嬷聊了很多,阿嬷有一边耳朵听不到,另一边勉强可以听到一些。聊她的夫家亲戚,又怕人家说她多嘴,聊她年轻时做衣服的趣事,绣花和缝衣服的了得。阿嬷是个好心人,年轻时经常帮忙她亲戚。说到一件听起来严重的事发生在她某个亲戚的身上,问她详情,阿嬷很精明的说是过去的事,不能说。明理的阿嬷。能对别人感恩的人,在别人心中能感受到那份情。阿嬷能对别人显现一份淡然和亲切。她家人都很长命,这是心态上的影响吗?
和阿嬷聊了很久,聊到儿子来了还易罢不能。儿子在一旁看报纸,一个多小时后,他就走了。上一辈的感情互动可以是如此的疏离,这是含蓄吧!在家里,我和家人的互动,何尝也不是太亲密,大家都不太习惯和彼此靠太近,但没有疏离的感觉。
回去看uncle,uncle坐在轮椅上推出来病房外看窗外的风景。开心的请他吃年饼。我们聊了起来,他又再重复打麻将的道理。说着说着,我问他还有下去找人开抬吗?他说没有了,人离开的离开了。
看到他的手包着纱布,问他怎么了,他回答说昨天在家里跌倒,手扭伤。很好奇的问他,他昨天回家吗?他说天天都回家呀,早上有车载他来,黄昏载他回家(雅西西有日间照护day care,提供van车载送住家病人到中心)。我满头的雾水??!!他不是住在这里的病房吗?问他,你的房间不是后面那间吗?他一样说不是。我沉默了。
静下来的同时,我听到了一个声音,像喷气一样"嗤"了一下。这个声音从刚才就一直听到,不以为意。现在的我很想知道那是什么声音?看到uncle的臀部有个四方盒,盒子上放了一支针筒。这东西我看过,在以量的工作坊里,是自动打止痛药的机器。心里抽痛了一下,原来uncle的状况不是很好。他看起来还很清醒,身体是瘦了。
接下来的谈话,他几乎都在重复的问我同样的问题,他的答案却是前后南辕北辙的,我的心越来越冷,收缩了起来,开始退后。他告诉我,新年后,要离开这里,去找一个比较理想的地方,这里很闷。有一股心酸的味道,渗透我的感觉。到后来,我们两个相对无言,我暂别他,去看mani。
Mani越来越瘦,简直是皮包骨,说一下话他就累了。他让我想起那个过世的十七岁渐冻人。Mani还有多少时间?又是感到一阵难过。让他休息,答应过一会再来。回去陪uncle。
Uncle依然是重复的问我同样的问题,偶尔还会和我说华语。我们是用广东话交谈的。这次,我陷入深深的感慨中,凝望这眼前的人,好好的看着他。我想,这会是我最后一次能见到他了。没有很多的对话,他对窗外的情景比较有兴趣,看得很入神。
再次见Mani,另一个义工也在,我们三个很愉悦的交谈着。Mani昨晚发烧才退,他很累。我准备回家了。下午两点。告别时给了他一个飞吻。去和阿嬷说再见。
来到阿嬷的病房,听到那位不能说话的aunty发出哭泣的声音,按铃叫护士。我和护士不知道发生什么事,幸好那位义工及时出现告诉我们她她的家人曾经说过,她的尿布湿了她会哭泣。护士帮她换尿片,我去找阿嬷。
阿嬷和说了一些话。护士跑来叫我帮忙,一边帮忙,一边安慰auntie,听她喊声,我真的很心疼。每做一个动作,我告诉她一声,这是之前上课学的。换好后,护士把东西带走。我在床边,好像哄baby睡觉一样轻轻拍打她,想到她可能会害怕,一边手拍,一边手握住她的一只手掌,慢慢地,她安静了下来,她的拇指握回我的手。陪她多一会,直到她整个人安定了,慢慢地,轻轻的离开。
和阿嬷说再见,她依依不舍,让我也很不忍。她给了我很多、很多的祝福,感动。阿嬷,要加油哦!下次,希望还能见到你。
虽然带着很多感受离开,可是,我感觉我是平静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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